道:“残了就不要了吗?”

    我被他问得怔住了,反应过来后又暗想他今儿个怎么多愁善感起来了。

    后来,我才明白这个外表冷漠坚强的少年,其实内心苍白不安到薄如蝉翼。

    “残了当然不要了。”我咕哝了一句,转过头去,却没看到他的身体瞬间僵直,原本还有些血色的俊脸也在那一刹那尽数褪去了颜色,瞬间苍白。

    “公子说的是……残了的东西,是该不要了。”

    他是在重复我的话,却更像是喃喃自语,告诫自己。

    “走吧,回去喝晚茶吧。”我摘了根枯萎了的狗尾巴草,叼在嘴里哼唧哼唧道,“白凤小崽子肯定又给我带糖糕了。”

    总是糖糕,糖糕来糖糕去,虽然便宜,但也不能天天买啊。不过虽然糖糕甜腻,但我却总是吃不腻。

    我砸了砸嘴,正想往回走,蓦的一抹白中带紫的身影直直地撞进了我的视线。

    突如其来。

    他总是不合时宜,如同这满池的残莲。

    他站于韩王的左边,红莲公主陪在韩王的右侧,如果忽略掉后面成群的婢女和侍卫,这个场景还真像出游的一家三口。

    一个慈爱的父亲,一对新婚燕尔的小夫妻,一家人和和美美共享天伦。

    想来也该如此。若是我,我家老爹还有张良站在一起的话,只会让人觉得违和,以为是欺男霸女的恶行。

    “姬真。”有人叫我。

    是韩王安。

    我回过神来,恭敬地行礼道:“姬真见过韩王安,红莲公主,张良公子。”

    “姬真不必多礼,快快请起。”许是韩王过于畏惧老爹,连带对我,都带了几分谦卑。

    他怎么就忘了?

    他是一国之君呐。

    我们的韩国,早就名存实亡,江山易主了。

    始作俑者是我老爹,亲生的,唯一的,可我该扼腕叹息还是为爹作伥?

    这些问题曾让我头痛不已,而今想来,我仍旧没有答案,却开始明白我为什么喜欢吃糖糕了。

    你也可以试一试,觉得辛苦的时候,吃一块甜腻的糖糕,然后告诉自己,生活总会是甜的。不信?

    不信你舔舔看嘴唇,真的是甜的。

    红莲公主向来不待见我,皱着眉头问道:“没有被召见就擅入王宫,你们姬家的人果真目无王法。”

    姬家的人只有我和老爹,她这么说也没错。

    我没有生气,韩王反倒有些生气了,轻声呵斥她:“不得胡说,姬将军和姬真都可以自由出入王宫,不受阻拦。”

    “父王,你这么维护她,终究有一天是要后悔的。”红莲公主说完便以身体不适为由告退离开了。

    韩王尴尬地笑了两声,看着她的目光中无奈多于宠爱。他维护的不是我,而是他最后摇摇欲坠的韩氏王朝。

    他怕我那个无所不能的爹,会随时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韩王留我在宫中用膳,我婉拒了他的好意,却听得韩王朗声道:“子房,你送送姬真吧,年轻人该多在一块儿交流交流。”

    “子房遵命。”张良说罢又看向了我,态度温文尔雅,“姬姑娘请。”

    他说,姬姑娘请。

    姬姑娘。

    姬姑娘……

    起点是这个称呼,结语也是它。

    我走了一大圈,兜兜转转,绕回原点。

    为何老爹要给我取名叫阿真,直接叫姑娘岂不省事?

    ……那样张良就算这么叫我,我也不会太难过了。给我个理由哄哄自己也好啊,白凤只会气我,墨鸦太忙,晚歌不会说话,我只能自己找找理由哄自己。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令我“求之不得,寤寐思服”的人此时就站在我的身侧,我一伸手就能碰到他。

    可是碰到并不代表就得到,在感情的世界里,越是索取,便越是贫瘠,尤其是单方面的相思。

    所有的迫不及待,都等不来期待。

    张良公子过于君子过于有礼,竟独自一人把我送到了将军府,甚至对一旁曾暗杀过他的晚歌也以礼相待。

    “张良公子,辛苦你了。”我也以礼相待,万分恭敬,内心却把自己骂了个半死,要让白凤看到我这样子岂不笑死?由于担心张良的安危,我也礼貌地催促道:“时辰不早了,张良公子请回吧。”

    张良还未点头答谢,门内传来了老爹不怒自威的声音:“张良公子既然来了,何不进来坐坐?阿真你也太没礼貌了。”

    我下意识地挡在张良面前,迎上老爹挑衅的目光,昂首道:“他不舒服。”

    老爹挑眉,冷笑道:“你很懂?”

    我表面强装镇定,手心却渗出了一层薄汗。就在我紧张之际,张良从我的身后走出,反过来挡在了我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