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我们如何放心?!”
“不想饿死的的人,便开始盗窃。”
“最可怜的,还是郊外被抛弃的死婴。”
“有食粪土者,有食同类者!”又是嘈杂声一片,许诺也罢,怎么也好,他们都不会相信。妤锦还是撞了胆子,姑且试试。
“大家请不要慌,我既然给大家发放食物,你们现在的情况一定上报朝廷,会解决的。”
说罢,底下吹嘘声不断。
“我相信他!”
男孩子很瘦,年龄不大,估计八、九岁的样子,穿着一身土黄色的破烂衣裳,很不合身,越发显的短小。
面庞的轮廓透露着一股饱受风霜的坚毅。
他怀里还紧紧的抱着一个啼哭的瘦小婴儿,只用他身上的那块破布裹住。不停地有韵律的晃动着身子,不断轻轻拍打着婴儿的后背,一遍又一遍轻声温语的说,“别哭了,别哭了,有哥哥在。”
不知为何,妤锦的眼眶忽然湿了,大滴的泪珠止不住的掉了下来,舜华伸手抚慰,泪水打湿了舜华的皎洁的手背。
不知道这些眼泪是自己的真实情绪还是别样的情怀。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小村里,目睹了民间生活后,特别是在这个灾荒之年。这个弱小而又温暖的怀抱是在是太珍贵了。
转眼看了看围挡在路前的这些难民,他们又做错了什么?他们只是害怕,害怕又有所期待。
“这样吧,我在你们这里住上几天,切身体会了后,更好作些打算。”
村民们呆怔几许,周围安静了起来。这一片安静,似乎将时间凝结成一座宝塔。
“舜华,你们走吧,我留在这里。”
妤锦松开了手,再叠上去拍了拍,“放心吧。”
舜华一把搂住了妤锦,在耳畔轻声说道:“你在哪儿我便在哪儿。”
妤锦欲言又止,默许了她。
舜华用手小心的擦去妤锦脸上的泪痕,露出一个暖心的笑容,“心若向阳便无畏悲伤。”
欲要下车,又被难民拦住,连说抱歉,只道快走,记得这里以及那八荒的难民。
“我们等你,天下的灾民等你。”
天下的灾民……难道没有人来管?妤锦摇了摇头,“天色已晚,暂且在这儿留宿一晚。”
男孩拿出一块小布,递给妤锦,露出一个俊朗的笑容,笑着说道:“它会吸干吸干你的泪水,这样就不会一直伤心的掉眼泪了。”妤锦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接下破布,摸了摸男孩的头。“谢谢”。
妤锦等一干人马停驻在这个不大不小的村庄里。
一个粗糙的破碗,边上的花纹已经被磨损的看不出那表的是什么,边缘的碗边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缺口。
满满的一碗树皮汤,里面还掺杂着细细粒粒的黄沙,除了一些树皮,什么也没有。
简单的树皮煲在汤里,散发出的味道是一股土草的味道,男孩递过一双临时用树枝撇成的筷子,妤锦接过,没有犹豫,拿上便津津有味的吃了起 来,村民们见妤锦不忌讳什么便开心的露出笑容,由此开始和妤锦渐渐拉近距离。
舜华见此,也随了去,月儿低下头,犹豫着往嘴里扒了一口,嘴巴苦得慌,还有黄土的味道,感觉不是食物,更像是异物堵着嗓子,咽不下去,只机械的咀嚼着。
想要作呕却不能的表情,含着眼泪牵强的吃着这碗白水煮树皮。
吃几口又歇歇,歇歇又吃几口,实在忍不住偶尔轻轻的蒙着嘴巴作呕几声。男孩眼巴巴的望着月儿,她每张嘴吃一口,男孩也要轻轻的将嘴巴张开,似乎是在教月儿如何吃饭一样,见她艰难的咽下去,就会开心的眯起眼睛。
筷子在碗里拨弄着,突然看到一个细长的东西,挑出来,竟然是一条小小的蚯蚓。
月儿的眼睛瞪得圆大,男孩见此快乐的喊道,“喔喔喔,姐姐吃到‘地龙’咯,姐姐吃到‘地龙’咯。”在这样艰难的环境里,吃到那所谓的“地龙”应该是很幸运的了。
在这样夜里,竟是那般的诱人。月儿用筷子夹着“地龙”给男孩送过去,说:“你吃吧。”
男孩顿时兴奋的眨巴着眼睛,毫不犹豫的嚼了起来,嚼细后吐到婴儿的嘴巴里,然后舔着嘴巴享受着“地龙”最后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