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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炼带张正出了露天监牢，停了下来。
张正的脸上全是汗，眼睛慌乱地看着地面。杨炼还注意到他的身体在发抖。
“你害怕吗？”
张正抬起那张神色慌张的脸，双目无神地看着杨炼。
“这是你第一次杀人吧？”
张正说不出话来，只是点了点头。
“也难怪，你年纪还小，第一次杀人难免会害怕，不过以后杀多了，就不会害怕了。”
张正哆哆嗦嗦地道：“以、以后？”
杨炼道：“我已经帮你报仇了，以后你就得听我的了。”
张正想起了之前答应过杨炼的事情，道：“可是，他是我杀的。”
“是你杀的没错，如果没有我，你能进去杀他，还能安然无恙地走出来吗？”
张正没有心思跟杨炼争辩。他还没有从杀人以后的恐惧中恢复过来。他觉得刚才就像做了一场梦一样，就这么轻轻松松地把那个蛮子杀了。
杨炼也看出来了，便道：“好了，我也不逼你了，你走吧。”
张正茫然地望着杨炼，“去、去哪儿？”
“随便你。”
张正站在原地没动。
杨炼道：“你可以走了，你之前答应我的那些，就算是个小孩说的话吧，我不会逼你的。你现在可以回家了。”
张正现在的确很想回家去，他想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好好静一静，他总觉得这一切很不真实。
可是他不能走。一来他的娘已经没了，他成了一个孤儿；二来，他还记得之前答应过杨炼的事情。
他虽然觉得杨炼这个人很神秘，还有点可怕，但到目前为止，杨炼帮了他很多忙。他不明白杨炼为什么要帮他，但他心里还是很感激杨炼的。
现在，他又产生了一个新的念头：他想要跟杨炼学功夫，这样以后就没有人敢欺负他了。
“你不走吗？那我走了。”杨炼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然后背着手走了。
张正在原地迟疑了一会儿，然后喊道：“师父！”
杨炼停下来，背对着张正。
“师父，我要跟你走！”张正坚定地道，“我要跟你学功夫。”
杨炼目视前方，露出了微笑，却并没有说什么。
张正走到他旁边，抬头看着他。
“你真的想好了吗？”
“我想好了，我以后听你的。”
杨炼盯着他，“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决定了就不能再改了，以后也别后悔。”
“我决定了！”
杨炼十分平静地点了点头，道：“好吧，那跟我走吧。”
“我们要去哪儿？”
“这个不许问。”杨炼道，“以后，我没有说话，你就不许说话，一个字都不能说。”
张正感到很疑惑，不知道杨炼为什么会这么说，不过他也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他满腹疑惑地跟在杨炼身后，向前走去。
没走多远，只听后面有人在叫他。
“张正！”
他转身一看，原来是刘木匠。
刘木匠一直在找他。昨天晚上，刘木匠见他回家了，就问他去什么地方。他把见杨炼的事情告诉了刘木匠，刘木匠不太相信他所说的这个杨炼，让他从长计议，他死活不肯，还说第二天要去报仇。刘木匠当时以为他说的是气话，于是没放在心上。可是早上起来一看，张正已经出去了。刘木匠记得张正说过杨炼住在福星客栈，于是一路问一路找，终于在监牢附近找到了张正。
当他看见张正和杨炼走在一起的时候，顿时吃了一惊。
“刘叔！”张正转身看着刘木匠，“你怎么来了？”
刘木匠走到张正面前，问道：“我找了你一上午，你干什么去了？”
“我把那个蛮子杀了。”
“你说什么？”刘木匠大惊。
“刘叔，我给我娘报仇了。”
“你说你已经把那个蛮子杀了？”
张正指着不远处的监牢，道：“嗯，就在这露天监牢里面。”
“怎么可能！你能进监牢里杀人？”
“是我师父带我去的。”
“师父？”刘木匠把目光移到了杨炼身上。
杨炼此时也看着杨炼。刘木匠看杨炼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他是个女人，可是再细看，又分明是个男子，心下不免疑惑起来。
杨炼对张正道：“我们走吧。”
“慢着！”刘木匠叫住杨炼，“你要带他去哪里？”
杨炼很随意地瞥了刘木匠一眼，没说什么。
张正道：“刘叔，我要跟师父走了。”
“你要跟他走？为什么？”
“因为他帮我报了仇。”
刘木匠着急道：“你怎么会听他的？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他现在是我的师父了。”
刘木匠忍不住吼道：“你怎么会认一个不明不白的人做师父？”
张正惶恐地看着刘木匠，不敢说话了。
杨炼没有说什么，径直走了。
张正看着杨炼的背影，对刘木匠道：“刘叔，我得走了！”然后他小跑着跟上了杨炼。
刘木匠原地站着，一脸担忧地看着他们走远。
······
赵俭徳在得知那个蛮子死了的消息之后，异常震怒。
“混帐东西，昨天晚上还是活人，怎么会突然自杀！”
几个负责看守监牢的士兵跪在大堂中间，脑袋低垂，不敢说话。他们的旁边，还摆放着蛮子的尸体。
赵俭徳两眼冒火，指着那几个士兵道：“你们几个，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不报，来人，重刑伺候！”
几个士兵忙不迭地求饶：“大人饶命，这个蛮子真的是自杀的，小人们也没料到他会这样做啊。”
“昨天晚上把他抓来的时候，明明除掉了他身上的武器，你们告诉我，他是怎么刺穿自己的腹部的？”
这时，站在一边的同知道：“大人，蛮子身上还藏了一把匕首。”
通判站在另一边，随即命人取来一把沾着血的匕首，呈给赵俭徳看。赵俭徳看了之后，气得脸色发青。
通判道：“大人，下官刚才去现场查验了，还问了在场的犯人，这个蛮子的确是自杀而死。”
赵俭徳还是不相信：“不可能，昨天晚上审他的时候，他还十分狂傲，怎么可能会突然自杀？”
“这个就不知道了，不过监牢里的人都说看见他用匕首刺进了自己的腹部，当场就死了。”
赵俭徳想了想，道：“算了，死了就死了，你查清楚这蛮子的身份没有？”
通判道：“已经查明，这个蛮子是一伙蛮子的小头目，听说他爹是关外的一个小首领。”
赵俭徳脸上的怒色马上变成了慌张之色，他睁大了眼睛，惊恐地瞪着通判。
通判继续道：“大人，这件事情变得有点麻烦了。如果让那些蛮子知道他死在了我们的监牢里面，他们势必会把这件事情传到关外去，到时候······”通判顿住不说了。
赵俭徳就像失了魂一样，僵硬地坐着，喃喃道：“我之前之所以不敢杀这些蛮子，正是害怕惹怒关外的那些蛮子，挑起战端。现在好了，他们肯定会追究此事。”
通判和同知都没有说话，还对视了一眼，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赵俭徳现在像个痴呆一样，继续自语道：“前有陆于谦死在我府上，现在又有蛮子死在监牢里，看来我不但保不了乌纱帽，连脑袋也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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