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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炼跟看守监牢的士兵说了几句话，还拿出一个漆金的牌子给他们看。士兵看了，变得很客气，还领着让他们进去了。
走进监牢，张正看见了许多用木桩隔出来的牢房，牢房里关着一些犯人。
那些犯人有的睡在地上，有的靠着木桩站着或坐着，看起来都十分疲惫。
“昨天杀人的那个蛮子关在哪里？”杨炼问旁边的士兵。
“大人请跟我来。”士兵带着他们往里面走。
张正很紧张，他看见那些手持兵器、站在牢房边的士兵就紧张。想到马上就要见到杀母仇人了，他更紧张。
他紧紧按着藏在衣服里的那把小刀，生怕它会掉下来。
不多时，他们来到了一间牢房前面。
牢房里坐着一个蛮子，正垂着头打瞌睡。
士兵冲蛮子喝道：“喂，醒一醒，有人来看你了！”
蛮子惊醒过来，嘴里嘀咕着什么，抬起了头。
“是不是要放老子出去了？”他眯着眼睛，用蹩脚的汉话大声说道。
杨炼招来士兵，对他耳语几句，还给了他一锭银子。
士兵笑着点头道：“大人放心，尽管杀，我们还恨不得把他们杀了呢！”
杨炼道：“把门打开，你下去吧。”
士兵打开牢门，唯喏而退。
杨炼看着张正，脸色十分平静，问：“是这个人吗？”
从蛮子抬起头的时候，张正就一直盯着他，他怎么会忘记杀害自己母亲的仇人？
“就是他！”
“好了，你可以进去杀他了。”
张正很紧张地看着杨炼。
“怎么，不敢？”
张正脸色发白，又看着里面的蛮子。
蛮子揉着眼睛站起来，看见了张正和杨炼。他先用自己的语言说了一串什么，然后径直走向牢房门口。
“哼，终于放老子出去了！”
“他就要走了，你该动手了。”杨炼的语气出奇的平静，可越是这样，张正越害怕，他的心脏正在剧烈跳动。
蛮子走出牢房，在他们身边停下来，看着他们，皱起了眉头。
杨炼转过头，盯着蛮子，没说什么。
蛮子指着杨炼，“我见过你，那天在大碗楼。”
杨炼没说话，蛮子有点愤怒，与杨炼对视起来。
过了一会儿，蛮子又看见了张正，他认识这个孩子。
“怎么是你？”他走近张正，俯视着张正。
张正急促地喘着气，抬头看着蛮子。他喉咙干涩，像噎住了一样，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昨天我见过你，你说我杀了你母亲。”
张正的手死死按着刀。
“我告诉你，我没有杀人。我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我记得当时我在酒楼的。”
张正惨白的脸上开始出现了一点变化。
“小崽子，你听明白了吗？”
蛮子用手拍了拍张正的脸，力道不大，但张正觉得有点痛。
“以后别惹我，你们汉人不敢惹我们，否则叫你们死，知道吗？”
蛮子开始不停地拍张正的脸，打出了响声，张正一直站着没动。
杨炼非常平静地看着这一切，似乎并没有帮忙的打算。
“你们这些劣等人，怎么跟我们玩？嗯？嗯？”蛮子加大了力气，十分解气地扇张正耳光。
张正的脸变扭曲了，眼泪随着急促的呼吸声流了出来。他抬起眼睛，愤恨地盯着蛮子。
蛮子看见他的眼神，轻蔑地笑着，用手揪着张正的头发，将他扯到跟前，弯下腰看着他，“小子，今天给你点教训，以后长点记性，知道吗？”
张正盯了蛮子几秒钟之后，突然大叫了一声。
蛮子感觉有个东西插进了胸口，低头一看，张正不知何时拿出了一把小刀，把半截刀刃插进了他的腹部。
他感到了一阵剧痛，然后愤怒地大叫起来。
张正被他一把推倒在了地上。他慌忙爬起来，只见蛮子捂着腹部，像个喝醉的人，脚步不稳，靠着牢房的木桩。
“你这个小杂种！”
蛮子站定后，骂了一声，伸出一只手扑向张正。
杨炼见了，轻巧地走到了一边，背着双手，面带微笑地看着他俩。
张正躲开了蛮子的那一扑，蛮子扑到另一间牢房前面，一只手撑着木桩子，停下来喘气。
周围牢房里的犯人听到了这个动静，纷纷趴在牢房边上看。而不远处的那些士兵，此时也变成了看客，并没有来管这件事情的打算。
张正惊恐地看着蛮子，想要跑开，杨炼道：“你没有刺到他的要害，他一时还死不了。”
张正刺了蛮子一刀之后，心中的愤怒顿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恐惧，他现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蛮子歇了一会儿，一边发出痛苦的呻吟，一边用自己的话叽里呱啦地说着什么。从声音里的恼怒色彩来看，他是在骂张正。
蛮子转身靠在牢房边上，看着插进腹部的那把小刀。血液随着腹部的起伏，不断从刀口里面涌出来。
滚烫而粘稠的血掉落在地上，在厚厚地尘土中撞出一个个小坑。周围的尘土像是受到了某种引力，纷纷向血滴聚拢，包住它，很快就把它吸干了。
蛮子的右手放在了刀柄上，他似乎决定把刀拔出来。
他的手正在发抖，身体也在发抖，就连喘息声也是颤抖的。
他做出了一副准备承受痛苦的表情：闭上眼睛，紧咬牙关，脸上的肌肉紧绷，还仰起了头。
他准备拔了。
杨炼对张正道：“他要是把刀拔出来，你就得死。”
张正慌张地看着杨炼，他知道杨炼的意思：趁这个机会冲过去，让刀插得更深一点。
恐惧到了极点，也就不知道恐惧为何物了。接下来的行动，连张正都无法解释清楚——就在蛮子准备拔刀的时候，他冲过去，双手用力推了那把刀一下。
蛮子发出了他能发出的最大叫声，那声音听起来和他的人一样，十分粗犷。
刀全部插进了蛮子的腹部，只剩刀柄留在外面。
就在张正推刀的时候，蛮子的血飞溅到了他的手上和脸上。血液是有温度的，就像沸水一样，烫得张正想要叫出来。
蛮子反手给了张正一耳光，把张正打得倒向了一边。
蛮子双手捂住腹部，双腿往前面一滑，整个人坐在了地上，痛苦地呻吟着。
张正爬起来，摸着被打得红肿的半边脸，还想冲过去补一刀。
杨炼开口道：“好了，现在，你就站在他面前，看着他死。”
张正已经失去了理智，他照着杨炼的话，站在蛮子面前，死死地盯着蛮子。
蛮子用了很长时间才死，这这段时间内，他不停地发出惨叫和谩骂，他的手紧紧捂着伤口，双腿踢腾，在地上留下了许多道痕迹。
那些流出来的红色血液，像一团红色的花，在他的身体周围热烈绽放，直到他把头垂下，呻吟变得越来越小的时候，那些花也跟着失去了艳丽的色彩。
张正盯着尸体看了一会儿，然后走过去，掰开那两只已经僵硬了的手，把小刀拔了出来。
他看着刀上的血，鲜红，粘稠，在阳光下闪着火焰般的光芒。
他用蛮子的衣服把刀上的血擦干净，然后站起来，把刀插进了腰带。
杨炼盯着他，脸上露出了十分满意的微笑。他背起双手，悠然自得地走了，还漫不经心地说了两个字：“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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