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直接挑明了我不是傻子?直接说……我想娶冬梅姐?”我脑子里反复盘算着。
可是彩礼钱咋办?
就算冬梅姐她爹田德海同意悔婚不让冬梅姐嫁给杨国栋那瘪犊子,我提亲也绕不过彩礼这事啊,田德海摆明了就是“卖闺女”,除非我出的彩礼钱比杨国栋还要高,要不然没门。
“滚一边去!晚上借鸟不知道人忙闲,以后不准来了,听见没?要不然打断你的腿!”田德海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不由分说推了我个趔趄。
这家伙以前杀过猪,一脸横肉,俩牛眼一瞪跟凶神恶煞似的,巴掌跟小蒲扇有一拼,前几年得了场病,腿脚有点不利索,也就没法杀猪了。
“叔,呃……你有病,呃……不是,你这腿……脑子……”我没头没脑来了一句。
我没法直说冬梅姐“有病”,可田德海有病可是明摆着吧?于是我便突发奇想打算来个曲线救国,然而一时间在傻子与正常人直接切换凌乱了,嘴巴有点不受控,挓挲着手在半空中比划着,急急巴巴说不明白。
田德海一听这话立马炸了毛,跳脚骂道:“你td个傻子也敢嘲笑我?麻痹,我腿不好瞎子也看出来了,还用得着你个傻子瞎bb?滚蛋!”
说着,他冷不丁一巴掌朝我脸抽了过来。
“你大爷,还真敢动手?”我心里暗骂。
好汉不吃眼前亏,我急忙后撤一步躲闪。
“嗨,还知道躲?”
田德海不依不饶,往前逼近一步,抬手又抽了过来。
按说他也不至于跟我个傻子治气,可他原本就暴脾气,瞧那满嘴酒腥味就知道喝了不少酒,又因冬梅姐的事刚发完火还在气头上,哪还压得住火气?想拿我出气呗!
“爷爷说打人不对呢!”
我强压住怒火,咧嘴傻笑说着,没再后退,而是抬起胳膊硬生生跟他磕了一下。
他那一只手能把猪摁到案子上的力气,我哪抵得过?胳膊被他抽得生疼,连带着身子一趔趄,险些一屁股蹲到地上。
田德海听到“爷爷”这个词微楞了一下,脸色明显缓和了许多。
是,他可以任意欺负我这个傻子,可他不能不顾及我爷爷。
麻痹,要不是当时我爷爷给他医治,他直接就瘫痪了,现在虽然走路一瘸一瘸的,但至少能生活自理,呵,趁着我爷爷这“恩人”不在家欺负我?说出去定会让村里人瞧不起。
“腿……更厉害咧,脑袋……有毛病呢,不能再喝酒……得快些治呢……”我极力克制着情绪,傻笑说道。
确实,我一眼就看得出来,这田德海有中风的征兆,如果不及时治疗,一旦突发就是个要命的事,即便抢救及时能捡回条命,那也得大多会落个半身不遂的下场。
可是中风的病情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清啊,傻子的语言表达能力受限呀,我已经极力在点出一些关键词语了,可是很明显田德海依然没听明白。
“你说谁脑子有病?!傻简儿,我看着你爷爷的面上不跟你一般见识,赶紧滚,别杵在我家门口……”
田德海刚要发作,愣生生又忍住了,不耐烦地摆摆手,掉头回到门里,“咣!”,大门关上。
“叔……”
我不死心,刚要上前砸门,猛然听到院子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简儿?是你么?”冬梅姐的声音。
还没等我应声,就听到田德贵怒骂一句:“回屋待着去!还嫌不够丢人?你因为你跟他上山那事我不知道?”
我暗叫不好,擦,坏事了?我跟冬梅姐上山那些事露馅了?
谁说的?秀芬婶子?不应该啊,就算她看到了,她不是还想拿把柄来要挟我么?直接捅出去了?喔,想断了我对冬梅姐的念想?
我脑子里飞快盘算着,但我确信那天在山腰水潭洗澡以及后面帮冬梅姐吸毒汁的时候没被人看见啊,难道是背着她下山的时候被人看见了?她趴在我后背上是有些不老实……
“谁丢人?我咋了?他个傻子,我更跟他做啥?”冬梅姐顶嘴道。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
“滚回屋去!再叨叨一句试试,还欠抽是不?”
“哎呀,打孩子干嘛啊,有啥话不能好好说……”冬梅姐她娘从屋里冲了出来。
“拖进屋去,实在不消停就用绳子绑上,改天让国栋来……那样就没想法了,办了就老实了……”
“我不……”
冬梅姐只喊了一句,嘴巴像是被捂住了,而后是拉扯拖拽的声音,夹着着鼻子哼哼抽泣声……
“擦你大爷!”我气得怒火中烧,心里那个骂啊。
我几次想一脚踹开院门闯进去,可是终究还是没那样做。
闯进去又能怎样呢?我这两下子打不过田德海,进去也不可能把冬梅姐抢出来。
而且,这事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哪怕田德海这老东西就是铁了心把冬梅姐往火坑里推,谁又能管得着?
说实话,“卖闺女”这种事压根就算不得稀罕事,村里好些家都是这么倒手给儿子娶媳妇,谁也不干净,所以谁也别说谁,嫁闺女能多要些彩礼、回头能早些给儿子娶上媳妇那才是实打实的要紧事,对错?呵,那顶多在茶余饭后八卦几句解闷。
“田德海!你这畜生……还有杨国栋这小畜生!”
我一想到冬梅姐将要被杨国栋夺去身子,心里就愤懑地要死。
听田德海那话的意思,明显是想让杨国栋提前把冬梅姐给办了,等生米熟饭了也就死心了,免得在等待出嫁的这段时间再折腾出幺蛾子。
可冬梅姐毕竟是他亲闺女啊,怎能这么狠心?上赶着要杨国栋这得了脏病的瘪犊子祸害她?!
我不敢去想那会是怎样的凄惨画面,然而脑子却不自觉地浮现出杨国栋得逞之后望着那一抹鲜血的得意狞笑模样,冬梅姐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是不是爷们?!”
我狠抽了自个一巴掌,啐了口唾沫,又折返回到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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